美国的家长制——严父道德观框架

2016-1-13 Q帝 权谋文摘

【权谋网】按:家长制不仅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产物,任何政治隐喻大多是以家庭为伦理关系的。所以家长制不仅仅是中国权力集中,权力独裁,一言堂等的出没地,美国也是,一个民主国家,内心的政治框架也是家长制,只不过是使用了“严父道德观”而已!

转发过来一篇研究美国政治隐喻家长式管理的好文章,与大家分享。

政治话语往往是隐喻的集中地。美国右翼近几十年来屡占上风的关键,就在于其苦心经营了一个强有力的隐喻,并以其为框架将其核心价值观和政策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了一起,并利用其政治机器将它深深植入了美国人的意识中。这个框架就是所谓的“严父道德观。”(strict father morality) 它的构造是这样的:

首先,人们总是用“家庭”这个隐喻来理解自己的国家。比如把建立国家的人称为“国父,” 把战场上的士兵称作“儿女,”把旁边的国家成为“邻居,”或者“朋友。”以此为基础,一个人的政治态度归根结底变成了他的家庭伦理:他对国家政策的解读通过“家庭”这个隐喻被转化为他对家庭关系的理解。而“严父道德观”的核心就可以被概括为以下这段话:

“外部世界永远是危险的,因为有邪恶存在。外部世界同样是残酷的,因为它充满竞争。善恶之分是明确的,赢家和输家也会永远存在。而作为一个严父,它应该:

  在一个危险的世界中保护自己的家庭,
  在一个严酷的世界中为自己的家庭提供经济支持,
  教育自己的孩子分辨善恶是非。 ”

作为一个严父,管教孩子明辨的方法就是惩戒。因为严父享有绝对的道德权威(他知道什么是对的,什么是错的),因此他具有惩戒(包括体罚)的资格。而通过惩戒,儿女学会了自律(discipline),能够克制自己不去做恶。好孩子通过自律而自立,丰衣足食;坏孩子因为不自律而要依赖他人,饭来张口。

这套深深植根于福音教派哲学的理念经由James Dobson这样的明星牧师发扬光大,并成为凝结一整套右翼政治哲学的强力粘合剂。在社会政策上,“严父道德观”成为反对一切社会保障体系的认知基础。如果一个国家的公民都是家庭中的“儿女,”富足的人因为自力更生,便成为了“好孩子,”他们的成功是自律和服从规则(play by the rules)的结果。与之对应,穷人便是家里面的“坏孩子,”他们的失败是缺乏自律的表现。依照这个逻辑,社会保障用富人的钱去保护穷人,便是对好孩子的“惩罚”和对坏孩子的“骄纵。”它不仅帮不了穷人,还会“惯坏”这些“坏孩子。”一个“严父”要做的正好相反。他应该尽量不干涉自强自立的那些孩子,而应该狠狠惩戒那些坏孩子,让他们知道不自律不努力的苦头。与社会保障关系密切的税收政策也因此被纳入了这一思维框架中。右翼的减税主张通过“tax relief”这两个字眼轻松而有力的呈现出来。它暗藏了一个“负担”(burden)的隐喻,把所有税收都归为一种“压迫”和“惩罚”而需要得到“解放。” 这个隐喻的力量是如此强大,以至于在美国的公共话语中,加税几乎成为政治禁忌。毕竟,谁敢去反对“解放”纳税人呢?社会政策左倾如奥巴马,竞选时也要与对手死拼谁减的税多。而北欧式的高税收高福利,在美国人眼中简直就是苏联和纳粹! Lakoff认为这是隐喻在政治话语中最有力的地方,一旦你抢先通过隐喻建立了某种思维框架,对手便被束缚住了手脚,因为他们对这个框架的攻击只会越发强化这个框架本身 ---- 无论你在“tax relief”前面加上多少个anti, 税收永远都会被视作一种“负担。”

在外交上,“严父道德观”为单边主义的鹰派政策扫清了障碍。既然严父是一个家庭的绝对道德权威,并且有惩戒的权力,那么在这个“国际大家庭”里面,谁应该是“一家之长”呢?自然是经济和军事最为发达的美国,因为“发展程度”总是与“发育程度”相连,因此发达国家是家庭中的“成年人”和“长者,”发展中国家便成为了家里的“晚辈”和“小孩。”因为外部世界善恶分明,国家又可以被称为“流氓”(rogue state)和“恶棍”(evil axis)。通过这一连串隐喻的转换之后,再看看联合国是一个什么地方?在一国一票的基础之上,它岂不是一个大部分由“未成年人,”外加一堆“流氓”和“恶棍”组成的俱乐部?作为“严父”的美国如果在行使其权威之前还要咨询他们,那还成和体统?这就是布什在2004年的国情咨文中通过“请假条”(permission slip)这个字眼所引发的连串隐喻。美国攻打伊拉克不需要联合国的授权,因为长者不需要向小孩递交请假条!

政治隐喻所形成的强有力的思维框架非常难以打破。正如Lakoff所指出的那样,当事实与一个人业已形成的思维框架相冲突的时候,被扔掉的往往是事实,而不是框架。所以当戈尔摆事实讲道理,苦口婆心地告诉美国公众气候变化正在发生的时候,超过一半的美国人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些事实。因为在他们脑中,戈尔这个名字早已与党派政治的所有负面隐喻相挂钩,挥之不去。面对这样的局面,Lakoff们正在推动一场话语层面的夺还战,其口号便是“Re-frame。”他们认为不能穿着对手设计的鞋子与对手抗争,而要以彼之道还诸彼身。如果税收之前被比喻为“负担,”那么针锋相对的策略不应该是反对“减负,”而是引用另一个隐喻把它定义为一种“投资,”对未来更好的公共服务所进行的投资。如果“严父道德”被用来为瓦解社会保障和推动鹰派政策张目,那么对付它的办法并不是向克里那样在其之前冠以一个anti了事,以至被视为“软弱可欺,”而是重新构建一套“慈母”价值,强调对弱势群体的“哺育,”对其他国家的“倾听。”

我们无可避免地生活在隐喻之中。对政治隐喻的认识具有双重意义:除去可以在政治话语角力中抢占高地,它或许可以让我们变得不那么容易被引导、操弄和煽动。与前者相比,后者似乎更为重要。

标签: 政治隐喻 严父道德观 慈母价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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